他身子结实,脑瓜不笨,相貌可以说英俊,品行也算端正——什么都好,就是没有出息。
——爱德华·亚里班迪奥评价其子德敖·亚里班迪奥
除夕夜,在这个边陲重镇夜夜笙歌的一隅,酒馆中灯火通明,窗外飘着鹅毛大雪。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,亚里班迪奥独自在角落里喝闷酒,莱庞在墙外杀人。
/*这是……的元旦……*/
“哟,公子,是不是又被你老爸教训啦!”
一位酒吧女招待凑到亚里班迪奥身边,敲起臀,俯下身,鹅蛋脸贴着公子的发梢,有几缕金发几乎垂到他的脖颈里。
亚里班迪奥并未对女招待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。他没有扭过头来,打量一下那双水蓝色的明眸,也没有用眼角的余光窥视那道曝光于低胸制服外向自己敞开的乳沟。他只是一只手拖着额头,一只手攥着酒杯,一口一口呷着这家酒馆里提供的最上等的烧酒,旁若无人。
女招待似乎见惯了亚里班迪奥的态度,她拉过一把椅子,在亚里班迪奥对面猛地坐下。矫情地嗔道:
“我妈说啦,像你们这样的佩绶带贵族子弟,当然看不上我们这样系围裙的平民百姓。不过她还说了,哪怕是皇帝儿子,轮到我露琪亚向他搭话,他也没有不理睬的道理——”
露琪亚从亚里班迪奥的酒瓶里为自己满了一杯,继续说:
“今天是元旦,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。好多公子哥们巴不得在这种时候跟我喝一杯呢,可我偏偏跑到这里,坐在你这只木头面前自讨没趣……唉,看在一个小姑娘从女孩变成女人的份上,你就跟祝我一杯吧——作为报答,你今晚的酒钱算我的!”
露琪亚举起酒杯,嘴唇贴着杯沿轻轻吹了口气,好像把酒香吹进了亚里班迪奥的鼻腔里。而木头公子也仿佛被这酒香打动了,他放下托着额头、同时遮住了自己愁容的手,用乞怜似的表情和口吻问道:
“你请我?”
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。
酒馆里升腾的热气驱散了寒意,窗玻璃都被笼上了水雾,看不见窗外的景象。
“我听说,你原先想做诗人?”问这话的时候,露琪亚的面容光彩如常,亚里班迪奥的脸颊和额头却都泛起红晕了。
“现在还是……”
“为什么做诗人呢?这种年代,像你父亲一样,统帅三军,驰骋疆场,那才是男子汉的光荣吧。”
亚里班迪奥左手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桌面上无规律的敲击,右手摩挲着自己的后颈,轻声回答:
“我喜欢写诗,不喜欢打仗……”
“你可真怪!”露琪亚双手托腮,盯着亚里班迪奥像观察一只宠物一样打量着,“能送我一首诗么?”
“我不为别人写诗,非要我写,我也写不出来。”
“讨厌……那你会乐器么?”
“……会吹笛子。”
“可是我不喜欢笛子,笛子的声音太涩。”
往来的客人众多,也不乏军人和贵族,可老板娘的掌上明珠、女招待中的头牌偏偏喜欢亚里班迪奥,并非没有道理。这位将军的儿子喜欢写诗,身子骨却不依不饶地遗传了他父亲的军人基因。高大的身材,装硕的上臂,宽阔的肩膀,结实的胸膛,加之一副堪称英俊的相貌和“诗人”独有的“忧郁”气质,自然容易吸引异性的亲睐。今天是元旦,也是露琪亚的生日,无数酒客都想借此机会和号称千杯不醉——就像她母亲一样——的露琪亚喝上两盅,可是露琪亚竟然躲在那个角落,和那个有名的窝囊废相谈甚欢(窝囊废看起来依然郁闷,不过露琪亚好像越来越开心了),没有谁不想把亚里班迪奥揍得满地找牙。可是,一来,德敖·亚里班迪奥是德鲁沙王国首席名将爱德华·亚里班迪奥的独子;二来,这个窝囊废尽管个性窝囊,拜他父亲长年累月的严苛训练所赐,打架斗殴的功夫居然相当了得。
一位将军的儿子、军人胚子,偏偏想做诗人,这个滔天大罪应当归咎于爱德华“教子无方”。王国首席名将虽然有无数军纪一般的家规束缚着儿子,可他毕竟长年奔波在外,教育无法亲力亲为。到了上学的年纪,在选择军官学院还是贵族专属的高等学院的时候,爱德华以为“自己也并非军官学院出身”、“先让孩子多接受些文化教育,行伍间的事,让他以后在自己身边慢慢学”,于是犯下了令自己后悔终身的错误。
等到十八岁的爱德华以优异成绩从高等学院毕业的时候,他的身体素质在军人中不落下风,他的文化水品在军人中更是翘楚,然而他的心都献给文学、历史、艺术,以及写诗了。爱德华·亚里班迪奥十六岁应征入伍,三十年间从一个农民变成将军,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一个军人的血。他以为他的儿子传承了他的血脉,就流淌着一样的铁血,谁想到树枝竟会背叛树根呢?
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,雪似乎更大了,还有风。屋里听不见风声,看不见大风席卷的漫天飞雪,但是风撞击着门、窗、屋顶的交响,透过觥筹交错的喧哗,隐约还能听见。雪夜是沙漠,酒馆就是绿洲,雪夜是大海,酒馆就是海岛——动荡的边陲,狂躁的雪夜,这里对于漂泊在外的游人们来说,不是归宿,犹胜归宿。
突然,大门的毡幕被猛地掀起,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。如果是别人,哪怕身材比普通人更魁梧些,也不可能吸引太多的注意,可是这个人与众不同。他上身只披了一件墨绿色的斗篷,有风帽却没有戴上,头发、眉毛、胡须覆满了雪花,雕塑一样的胸膛和八块腹肌都裸露在外面,下身穿一条刚刚长过膝盖的打了补丁的灰色马裤,脚上只裹了布,没有穿鞋。
这样一个大雪天,如此打扮还没有被冻死,本来已经够让人惊诧的了,更可怖的是,他身后背了一只宽一尺,长五尺的刀囊,一尺长的刀柄露在外面,覆着雪,看不见纹路。虽然看不见刀的模样,可仅仅是刀囊的架势,就让人不寒而栗——使用这样一把巨刀的角色,究竟是人,还是怪物?
第一眼看到的是"这位将军的儿子喜欢写诗,身子骨却不依不饶地遗传了他父亲的军人基因。高大的身材,装硕的上臂,宽阔的肩膀,结实的胸膛,加之一副堪称英俊的相貌和“诗人”独有的“忧郁”气质"…
所以还以为是一个以皇帝为模板的人物,不过后面好像更有趣~
期待次回./